我从炕铺上拼命朝他扔枕头,扔毯子,抓起地上的靴子也砸了过去。可他气疯了,什么都没注意。外婆倒在了地上,他还要踢她,直到自己也被绊倒,还打翻了一桶水。他立马跳起来,凶巴巴地吐了口唾沫,哼了一声,恶狠狠地扫视四周后,跑出厨房,回到他阁楼上的房间去了。
外婆站起身,痛苦地呻吟着,慢慢地靠到长凳上坐了下来,梳理已乱得打结的头发。
我从炕铺上跳下来,她生气地对我说:“把这些枕头什么的,全都收起来,放到炉炕上去。好哇,会扔枕头了!先管好你自己的事!那老鬼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忽然,她哎哟一声,皱起眉头,把我叫过去。
“看看这儿,”她朝我低下头,说,“什么东西这么疼啊?”
我拨开她厚厚的头发,发现一根发针已刺到头皮里去了。拔出后,竟然又发现了一根,吓得我浑身发抖。
“我还是把妈叫来吧。”我说,“我害怕。”
“你说什么?去叫你妈,你敢!”她摇摇手,大声喝住我,“谢天谢地,没让她听到,也没让她看到。你还敢去叫她,给我滚!”
她凭着挑花边的灵巧手指,在自己乌黑浓密的头发堆里,慢慢地摸索起来。我壮着胆子,帮她拔出了两枚已被压弯的粗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