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并不放在心上,口头虚应知道了,神魂早就飞到竹枝馆里去了。
湖上世界清幽雅致,没有岸上的蝉鸣震天,唯有湖风吹过门上竹帘,磕在木头框子上发出托托的声响。
撑开东边直棂窗,正和烟波楼西窗遥遥相对,容与坐在窗前,四周静谧,时间也过得浑浑噩噩。伸手翻桌上的兵书,翻了几页便调过头看烟波楼方向。书上写了什么没看进去一半,只怙惙着换个衣裳要这半天,是否那乳娘同她说的话给她抽了筋,她痛了,于是不来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凳上开始出神。也闹不清怎么回事,总觉人是虚浮着的,像被一根细细的绳索吊着,四面不着边。也不敢挣,怕挣狠了绳子断了,摔下来会粉身碎骨。
有些东西理得清,有些东西不能理。就那么原封不动地放着,不要去触碰,就是最好的。
弥济桥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雪缎襕裙,撑了把桃红的油纸伞,翩然而来,画中人似的。
他想起身相迎,计较一番似乎太过郑重,失了长辈的体面,遂强自按捺住了仍旧正襟危坐。
她渐渐近了,日影透过伞面,有淡淡的嫣红投射在颊上,红晕若施脂。她抬眼探望,从半开的窗扉里寻到他的脸,便抿着唇,轻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