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 导演将画布拍下来和城市的实景叠印在一起,使画面具有油画般的颗粒质感,尽管这种尝试仅在开头等处出现极少,但成功表现了画家就活在灵感中,营造了惆怅的情绪,为后来他浪漫又不切实际的追寻提供了心理依据. 叙事的造梦和反讽机制可能影响到[开罗的紫玫瑰],情节设置充满虚幻性又用细节力证珍妮的真实存在,譬如画家走访了马戏团的老员工、修道院的修女,无一例外说珍妮确有其人,画家也确实在同一日期赶来灯塔,目睹了海啸冲走珍妮,画家从海中遇救后史彼妮小姐还在岸边捡到了珍妮的围巾,结尾瞻仰者们对珍妮的画像议论纷纷:安详的面容,忧郁的大眼睛,真. 画家其实借他者构筑自我形象,他不愿出卖灵魂画裸体维系生计,但内心真实的情感无处表达,被评论道花的绘画毫无生气,珍妮是萧条时期的自我藉慰,就是那稍纵即逝的灵感. 这一次看才谈得上喜欢,应该说是第五代之前具备现代电影质素的孤本了. 费穆的本事不是电影史所说的对古典意境美学的移植,相反他是绕了一条路回到了电影的本体,在对每场戏精雕细琢的过程中,不期然间找到了用电影的语言去适衬文本张力的法门. 和同时期的国片相比,费穆的镜头运动就像会呼吸,声音设计也巧妙得很,紧紧贴合着氛围走,这一点已经是视听语言在那个阶段所能做到的极致了,演员的举手投足也真正通上了人情,那种欲望缱绻转眼又魂销魄散的张力,哪里是古典美学所能言尽的. 至于那荒草丛生的老宅、坍颓破败的城墙,是八年抗战留下的国殇,也郁结着女人闺怨的愁,同时还是望也望不到前路,有所期待又无所依凭的国民心理的写照,你可以说它是对“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诗意的化用,但它远不止如此,而是借空间语言进行了意境的叠加和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