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举一个中国的建筑为例。北京的天坛是中国艺术的瑰宝,它不仅是建筑,也是一首古典诗。美学家杨辛先生告诉我们,天坛从南到北是一个由低向高的上升运动,把人的视角引向天之“崇高”;天坛建筑突出圆的造型,圜丘、皇穹宇、祈年殿都是圆形,而且在每一建筑中又形成很多同心圆,把人的视角引向天之“圆融”;天坛建筑采用蓝色琉璃瓦,并大面积种植柏树,把人的视角引向天之“清朗”。他由此得出结论说:“天坛是以实衬虚,一切导向虚空”,“天坛建筑的妙处正在于以有限的建筑实体唤起无限的想象”[16]。所谓“以实衬虚”,据我的理解,就是通过在场的建筑实体显现出隐蔽的虚空(“天”)。在天坛里一群体建筑中,圜丘、皇穹宇、祈年殿、蓝色琉璃瓦和翠柏等都是在场的东西,是“实”,天之“崇高”、“圆融”、“清朗”都是不在场的东西,是“虚”,这个伟大艺术品之美妙和诗意就在于它让隐蔽在背后的不在场的东西——天之“崇高”、“圆融”、“清朗”,通过出场的东西——圜丘、皇穹宇、祈年殿等生动地显现出来。我们平常对天如何高、如何圆、如何清,只有很抽象的理解,但通过天坛的建筑,我们却非常具体地看到了天之“崇高”、“圆融”、“清朗”。平常人只能从表面上看到天坛建筑之“实”,因为他们只能看到在场的东西,诗人则从天坛之“实”洞见其“虚”——洞见到隐蔽的、不在场的东西。用海德格尔的话说,这就是让平常认为“无言”的天坛建筑“言说着”(“显现着”)天的“崇高”、“圆融”、“清朗”。天坛对平常人无言以对,但对游览天坛的诗人来说,却“立于与人作无言的对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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