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皇帝虽然有病,又因骑马而局部肢体不舒服,但是心情从来没有那样好过。从早晨起,他那张无人看得透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他那颗掩饰在大理石后面的深沉灵魂,在1815年6月18日那天,却盲目地焕发光彩。在奥斯特利茨脸色阴沉的那个人,在滑铁卢却心情愉快。天生负有大任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常的表现,我们的欣喜未能脱离阴影。最终一笑属于上帝。
“恺撒笑,庞培哭。”[249]雷霆军团[250]的外籍军人如是说。这次,庞培未必哭,但恺撒确实笑了。
从夜里一点钟起,拿破仑就冒着狂风暴雨,同贝特朗骑马察看罗索姆一带的山丘,望见英军营地长长的一线火光,从弗里什蒙延至勃兰拉勒,照亮了天边。他颇为满意,仿佛觉得在指定的日期,由他确定滑铁卢战场的命运,是确切无疑的。他勒住马,站立片刻,眼望闪电,耳听惊雷,有人听见这个宿命论者在黑暗中抛出这样一句神秘的话:“我们想法一致。”拿破仑错了,他们想法不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