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家人作为一个群体已经消失了,但他们的后代还在呀,”她微微一笑,“比如我。”
经她说,我才知道至少有十分之一的老广州人有着疍家人的血脉。但是,历史上对疍家人的歧视很严重,认为他们是贱民,因此长期以来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变得讳莫如深。搬迁上岸之后,曾经的水上生活更成了无人谈及的往事。
冼老师之所以还知道自己的来路,是因为她的母亲。
“我母亲的童年是在船上度过的。她小时候背上绑着木头,还拴着绳子,在船上爬来爬去,一不小心掉到江里,就浮在水上。她在水里玩得特别开心,所以她上岸后还不习惯,会‘晕陆’。”她笑着说,仿佛说的是自己的事情。
“完全想不到,在我们岸上的人看来,那样的生活够艰苦的。”
“何止是艰苦,但是那艰苦变成了记忆,就不一样了,”冼老师说,“那安慰过童年的,才能安慰人生。”
“确实如此。”我无比认同她说的,那就像是围屋对父亲的安慰。
我看着头顶那些轻盈的小鱼和小船, 幻想自己也生活在其中的一艘小船上,耳边响起了孩子们戏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