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主人拖长了声音,慢腾腾地答道,“这叫巩家沟,叫白了都叫作‘俊’家沟哇!”
“依你说,这里没有外姓人吗?”
“有,可是不多。我说呀!不外三五户,其余的全是我们巩姓。”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早阳翻过墙头,在他脸上的皱纹深处,投下了许多条黑影。我知道乱世年间,这里的老百姓有过一番大迁移,后来才又慢慢安居下来,所以我又问:“你们,也是从山西大榆树移过来的吧?”
“我说呀!”老人用手摸了一把脸,似乎要抹去那些黑影,他挤着眼睛,和善地答,“我们,可是一直住在这里。我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过。说起老根,我们原籍是山东孔姓……那么,就是这样啦!周围三五百里再没有姓巩的,只是我们这一堆,不像他们马姓,分什么‘川’马、‘崖’马,还有什么‘山’马[1]……”
孔姓和巩姓,音极相近;但是为什么不姓孔而改姓巩了呢?当我这样问下去的时候,老人摇摇头,把那顶毡帽拉了拉,敲着烟锅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