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一定时期内较稳定的处境,地理环境会带给身处其中的人们某些共同特质。这也是近乎血脉一样的东西,或曰文气:“北俊南孊气不同”(龚自珍《己亥杂诗》)。尽管地理之差如今已是咫尺,我们依然不难看到自然与人文累积的顽固,如何在顽固地影响诗人。“身体因怕疼痛,冬季藏起关节/而在这里却不用,一片归宿/每一寸黄土,爱与愤怒都平息下来”(冯晏《新圣女公墓》),“爱如流水,恨似浮云/它们不及饱含死亡的尘土/沉重,而又深远/在幽深的时光中/我们迷路/却又看不见花开。”(育邦《不知迷路为花开——谒李义山墓园》)。这两句都关涉尘埃落定的墓园,两位诗人的词汇有微妙差别:一边是“藏”“归”“黄土”“平息”叠加出的厚重感,一边则时有“流水”“浮云”“迷路”营造出轻盈感与迷惑感。
然而,言及处境,更复杂而让人困惑的空间,早已打破了纯粹的地域差别。选本中的诗歌对此昭然若揭,众点评者有关每一首诗的点评,也在呈现,诗人究竟身处怎样的空间,又怎样去传达他的空间感。“它咽下了更小的,小到一个眼中的盲点。/小到洛阳宫里,一场卡脖子写作的/终结”(朱怀金《过黑石关又益家窝渡口》)。一场看似唯美的古典漫游,其中的地点,在诗人这里,已被赋予一种有节制的“小”。承载这个“小”的“洛阳宫”,将成为一个重新被发明的“地”,和它有关的历史、记忆和此在会在书写中被重新感受。如是,这个选本中出现的《月平安桥》《佛国仙境》(原诗题《六月日耳曼尼亚》)《长沙城》《观音山之路》《谐律:提篮桥》……似乎都在记忆和感受中重新确定“身”与所处空间的距离感与可触摸程度。一个地名是否已为丧失意义的空址?对于加诸它的历史与传统,对于加诸它的有关世界大同的梦想。无处不在的眩晕、荒诞与失落感在“地”织就的天罗地网中让诗人惶惑。诗人来到“黄河北岸”,会触摸些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