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创造的人和动物应以个别特性来观察,他们的行动应由个性产生,绝不让读者说:某某和某某不会有这样的举动。而应让读者不得不说:我就预料某某和某某的言行会是如此。我想人物本身若是趣味盎然那就更好了。福楼拜写过一本名叫《情感教育》的小说,在许多杰出的批评家之间享有盛名,但他特意选一个没有特征、没有个性的人当男主角,叫人简直不可能关心他做些什么或者遭遇如何,结果这本书虽有许多优点,却很难让人读完。
我想我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说人物该以个性来观察。寄望小说家创造出崭新的人物未免要求太苛刻。他的题材是人性,虽然人有各种类别和处境,但种类并非无限,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剧本、史诗写了几百几千年,作者创造出全新人物的机会实在太少了。我综观所有小说,想得出来的绝对原创性人物只有堂·吉诃德一个,如果有什么博览群书的批评家发现他这号人物也有远祖,我也不会感到吃惊的。作者若能透过他自己的个性来看他笔下的人物,而他的个性若够称得上特殊的话,往往能给人一种错觉,以为这些人物是原创的,那这个作家就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