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学术和普及教育,都要注意于其工具。工具是什么?这是一时很难列举的,然而语言、文字,要为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我国的语言,实在是很统一的。但因地域广大,各地方的方音不同,所以词类语法,虽然相同,而出于口,入于耳,还是彼此不能相喻。又历代的言语,不能没有变迁,而文人下笔,向来务效古语,于是普通的文字,亦为普通人所不能了解。虽亦有径用口语,笔之于书的,然其范围甚狭,只有佛家及理学家不求文饰的语录、官府晓谕小民的文告、慈善家劝导愚俗的著述,以及本于说书的平话用之而已。感于中国文字认识之难,而思创造音符,以济其穷者,久有其人,如清末劳乃宣所造的官话字母,便是其一例。民国以来,教育部知道汉字不能废弃,而读音则不可不统一。乃召集一读音统一会,分析音素,制定符号,以供注音之用。于七年公布。八、九年间,又有人创新文学之论,谓著书宜即用现在的口语。于是白话文大为风行。此事于教育亦是很有利的。但其功用还不止此。因为文学思想,本是人人所同具。但是向来民众所怀抱的感想,因限于工具,无从发表,而埋没掉的很多。从白话文风行以来,此弊亦可渐渐革除了。所以最近的文学,确亦别饶一种生趣,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是旧文学亦自有其用,谓其可以废弃,则又系一偏之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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