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还在这里呀?你胖了呀……”孔春平静地回答着他。这个人开始扬声大笑了,他这笑声使那边正在寻找着煤块的孩子们全蒙到了惊愕。他拍一拍孔春的肩膀头说:“你不如前几年Bang[1]多了!胡子头发全见白了呀!咱俩上下不差一两岁吧,看我……”他拍一拍自己的肚子和头顶——他的肚子看来确是很饱满,头顶头发虽然不多并且也有了白丝,但是头皮却是绷紧的,闪着油汪汪的光。
“我怎能比你呢……”孔春紧一紧眉毛,使两个眼睛从他的身上移开,来看自己身边的小牛和小马:“不用捡了……我们回家吧?”
“不——”孩子们摇一摇头,姐姐说:“我们等冒儿眼回来一同走吧。”
“这两个全是你的孩子吗?我看他们常和冒儿眼在一起呀。那是一个贼骨头,孩子们要跟他学坏了。前几天那个俄国老巡查被他打倒了,他还到他家去送信,真是贼胆,后来把那老头子抬回去的……我们正想要逮住他,送他到什么地方去,至少也得把他捆在电线柱上一天……小东西们,一眼不见你们就向上凑哇!”
一列煤车开进来了,孩子们正在企图挨近它。经了这样一喊,又退缩下来。
“将来总得想个根本办法了,这里一个拾煤的孩子也不准来。你不要叫你的孩子们再干这营生了,这有什么出息呢?咱们是老熟识,我劝你,在这里的孩子们,早晚是要受伤的,比方——”他突然离开了他们,向煤车近边跑过去。一个正要爬上煤车的孩子滚下来了,其余的从下面正在行走着的车轮空隙跑向了铁路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