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陪审员先生,你们现在审理的案子,”他开始念自己趁宣读各项检查记录时起草好的发言稿,“是一个典型的——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犯罪案件。”
依他自己看来,一个副检察官的发言应当具有社会影响,就像那些一举成名的律师发表的著名的演说一样。不错,旁听席上的听众寥寥无几,只有三个女人,即一个女裁缝,一个厨娘以及西蒙的姐妹,外加一个马车夫。不过这也没有关系,那些社会名流也是从这样的小场面开始的。副检察官所要遵循的原则是要永远站在自己立场的高度,深入探索犯罪的心理学意义,揭露导致社会溃疡的祸根。
“诸位陪审员先生,你们发现,你们现在审理的案子是一个典型的——如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世纪末的罪行。这种罪行带有一种可以说是可悲的腐败现象的特征。在我们的时代,我们社会上的某些分子常常和这样的腐败现象相遭遇,而这些人就特别处在这种社会病变的可以说是灼热的光线的照射之下……”
副检察官口若悬河,洋洋洒洒地讲下去,他一方面要极力做到不把自己已经想好的那些聪明的警句落掉;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他不能有所停顿,要使演说十分流畅地讲上一小时零一刻钟。他只停顿了一次,咽了好久的唾液,但又立刻缓了过来,说得更加娓娓动听,以弥补这个停顿。他时而采用柔和婉转、曲意逢迎的语调,不停地调换着两只脚站着,眼睛盯住陪审员;时而使用低沉的公务上的郑重口气,瞧着自己的笔记本;时而采取高昂的揭露性的调子,眼睛一会儿看看旁听者,一会儿看看陪审员,就是不看那三个被告,虽然他们都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在演说里引用了当时他们圈子里很流行的种种最新学说,这些学说不仅在当时,就是现在也被认为是科学智慧的新理论。这里有遗传学、先天犯罪说、龙勃罗梭[2]、塔尔德[3]、进化论、生存竞争、催眠学、暗示说[4]、沙尔科[5]、颓废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