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漠的葛朗台会偿还的!”
六个月过去了,那些巴黎人把转付出去的葛朗台债券清偿了,收回来藏在皮包里。这是老箍桶匠所要达到的第一个目标。
第一次集会以后九个月,两位清算人发了百分之四十七给每个债权人。这笔款子是把已故的葛朗台的证券,动产,不动产,以及一切零星杂物变卖得来的,变卖的手续做得极精密。
那次的清算办得公正规矩,毫无弊窦。债权人一致承认葛朗台两兄弟的信誉的确无可批评。等到这种赞美的话在外边传播了一番以后,债权人要求还余下的部分了。那时他们写了一封全体签名的信给葛朗台。
“嗯,哼!这个吗?”老箍桶匠把信往火里一扔,“朋友们,耐一耐性子吧。”
葛朗台的答复,是要求把所有的债权文件存放在一个公证人那里,另外附一张已付款项的收据,以便核对账目,把遗产的总账轧清。这个条件立刻引起了无数的争执。
债主通常总是脾气古怪的家伙:今天预备成立协议了,明天又嚷着烧呀杀呀,把一切都推翻;过了一晌,又忽然的软下了。今天,他的太太兴致好,小儿子牙齿长得顺利,家里什么都如意,他便一个铜子都不肯吃亏;明儿,逢着下雨,不能出门,心里憋闷得慌,只消一件事情能够结束,便任何条件都肯答应;后天,他要担保品了;月底,他要你全部履行义务,非把你逼死不可了,这刽子手!大人开小孩子玩笑,说要捉小鸟,只消把一颗盐放在它尾巴上。世界上要有这种呆鸟的话,就是债主了。或者是他们把自己的债权看作那样的呆鸟,结果是永远扑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