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娜把信写完了,拿着件活儿坐在一边,开始讲她旅行的经过,谈到那愉快的几个星期,什么骑着马出去玩儿啦,古堡中的生活啦,有趣的人物啦。她慢慢的兴奋起来,说到某些故事,某些人,都是克利斯朵夫不知道的,但她们俩回想之下都笑了。克利斯朵夫听着这篇话,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他不知道取什么态度好,只能很勉强的陪着她们笑,眼睛老钉着弥娜,但求她对自己望一眼。弥娜说话多半是对着母亲的,偶尔望着他,眼神也跟声音一样,虽然和气,可淡漠得很。她是不是为了母亲而这样留神呢?他很希望和她单独谈一谈;可是克里赫太太老待在这儿。他设法把话扯到自己身上,谈他的工作,谈他的计划;他觉得弥娜毫不关心,便竭力引起她对自己的兴趣。果然她非常注意的听着了,常常插几个不同的惊叹辞,虽然有时不甚恰当,口气倒表示很关切。正当弥娜可爱的笑了笑,使他心里飘飘然又存着希望的时候,她拿小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他立刻把话打住。她很客气的道歉,说是累了。他站起身子,以为人家会留他的;可是并不。他一边行礼一边拖延时间,预备她们请他明天再来:但谁也不说这个话。他非走不可了。弥娜并不送他,只淡淡的很随便的跟他握了握手。他就在客厅的中央和她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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