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织工有些不悦地回答道:“我织了一辈子布,岂会看错!各家织机的机杼、踏板、马头尺寸长短不一,织工的捻线手法与手脚配合也各不相同,织出来的绢布自然会有微小差异。你们外行人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在老身我眼中,一看经纬,便知绢布出自谁人之手。这绢布踪线细密,严整不乱,只有李家娘子那样的巧手,才能织得出来。”
赵彦为自己的唐突道歉,然后又问道:“这位李家娘子的绢布既然如此上乘,销路一定很好吧?”
老织工拿起梭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销路?李家娘子织的绢布每年就那么十几匹,只供温县大族都不够用,哪里还有多的拿出来卖?”
“当地大族?”
“自然就是司马家喽,”老织工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在司马家,能有资格穿李家娘子绢布的也不多,也就是司马族长亲眷、族内耆宿和几位公子。”
赵彦默默地把绢布收了回来。 原来那个进入寝宫的人,竟来自于司马家!司马家一向非常低调,司马防的主张是蛰伏龙潜,以待天时,从来没听说这个家族与朝廷或者曹氏有什么瓜葛。忽然一道闪电在赵彦的脑子里掠过。他想起来他那次去拜访杨俊,问他为何残掉一臂,杨俊回答说是接儿子从温县到许都的半途遭遇了匪人——而那一天,恰好发生了寝殿大火。
想到这里,赵彦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问老织工是否知道杨平这个人。老织工找来一个小工,吩咐她出去端些水来,这才告诉赵彦,杨平一直被寄养在司马家,被司马防当亲儿子养。这件事整个温县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