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刺刀——都不曾使他脸容变色,在战场上他神色清明——好比夏日的天空。他是鸷鸟,老鹰的伴侣,对于朋友,他甘美如蜜,对于敌人,他却是狂怒的海洋。比太阳更高,比月亮更温柔。法兰西的敌人从来没伤害到他,家乡的杀人犯——却从背后下了毒手,像维多洛杀害桑比哀罗·高索一样[94]。他们从来不敢正面瞧他。我九死一生换来的勋章——钉在墙上,钉在我的床前,丝带多么红。我的衬衣更红。留着我的勋章,留着我的血衣,为我的儿子,远客他乡的儿子。他可以看到上面有两个弹孔。这儿有个弹孔,别人的衣衫上也得有个弹孔。但这还不能算报仇雪恨,我还要那只放枪的手,我要那只瞄准的眼睛,我要那颗起这个恶念的心……
唱到这里,水手忽然停住了。
“朋友,你为什么不唱了呢?”丽第亚小姐问。
水手侧了侧头,要她注意从大舱口中走出的一个人。原来是奥索出来赏月。
“把你的哀歌唱完它好不好?”丽第亚小姐说,“我正听得津津有味呢。”
水手向她伛下身子,声音极轻的说:
“我决不愿意给人家一个仑倍谷。”
“什么?你说什么?……”
水手不回答,开始打唿哨了。
“奈维尔小姐[95],啊,被我撞着了,原来你也在欣赏我们的地中海!”奥索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过来,“别处决看不到这样的月色,你总不能否认吧?”